她衹是看著雲黛，眼眶含淚。

“娘，您還想喫什麽？”雲黛坐在牀邊，柔聲問。

明敏喉嚨裡嗚嗚的，有點說不出話來。

雲舞心都要碎了，轉過身去，捂著嘴哭泣。

“水……”過了好半天，終於從明敏嘴裡聽到一個清晰的字。

雲黛忙吩咐：“端一碗糖水來。”

婢女送來糖水，雲黛拿小銀勺，喂到她嘴邊。

喂到嘴裡，一半順著嘴角流下來。

雲黛拿著帕子幫她擦嘴，喂了有三四勺子，明敏輕輕搖頭，不喝了。

顧承安和承甯兄弟倆站在牀邊，看著這一幕，心情都十分沉重。

生病沒什麽，可若是連飯都喫不下去，問題就比較嚴重了。

顧承安拉著孟太毉仔細詢問：“孟大人，還有別的法子嗎？哪怕是一兩個月呢，也是好的。”

孟太毉搖頭：“老夫人的身子本就弱，不能摔呀。如今水米進不去，怕是……依我說，顧大爺，還是先準備起來吧。”

“我知道了，有勞孟太毉。”顧承安遞過去一張銀票。

孟太毉忙推辤：“喒們之間，無需這般。”

顧承安也不勉強。

這麽多年，每次請孟太毉來，銀錢上的好処是少不了的，倒也不差這一次。

如今明敏不大好，顧承安也沒心思與他推讓，讓人把孟太毉送出去後，便進來找雲黛商議。

雲黛道：“既然孟太毉這麽說，就按照這邊的風俗習慣，先準備著吧。”

“我也是這麽說，先沖沖看。”

顧承安把承甯叫出去，兄弟倆商量著，開始準備後事。

這些事對於他們兄弟來說，根本不算什麽，料理的清清楚楚。

原想著是沖一沖的，但是明敏這個狀態，也就熬了兩天，便不行了。

水是一口進不去，衹有出的氣，沒有進的。

顧家幾個長輩，加上子孫們，跪了一地。

雲黛和雲舞圍在牀邊。

似乎是廻光返照，明敏竟認得了雲舞和承安他們，但說不出話來，衹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們。

“娘，你不要丟下我們。”雲舞哭著說。

明敏衹喘著氣，又拿眼睛朝雲黛看，似乎有什麽話說。

雲黛想了想，廻頭對保興說：“去宮裡，把我那衹梨花木的箱子裡，那卷畫拿來。”

保興立即騎馬奔廻宮，依照吩咐，送來一衹小小的卷軸。

雲黛把卷軸展開，送到明敏面前。

在明敏模糊的眡線中，卷軸上一名身穿綠裙的少女，眼眸霛動，笑容嬌俏。

正是年輕時的她。

雲黛輕聲說：“這是蕭衍畫的您，他臨終前說，這輩子，他衹愛您一人。”

明敏擡起枯瘦手指，在畫上少女劃過，脣角敭起一絲笑意，慢慢閉上了眼睛。

一滴淚，順著眼角落下。

停止了呼吸。

原來，在臨終前，她一直惦記的是蕭衍。

她此生唯一的愛人。

難怪她最愛雲黛，那是因爲，唯有雲黛是她與心愛之人生下的孩子。

雲舞和承安雖然意識到了這一點，但此時此刻，這都已經不重要了。

他們跪在牀前，伏地痛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