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菸韻琴聲(2 / 2)

  他的笑意加深,道:“像娘娘這樣把天下人放在心中的王妃,恐怕整個兒北格□□已無二選。”落心輕笑,他繼續:“在南禮賞月晚會上初見娘娘時的情景一直記憶猶新,書菸常想,落王妃到底是個什麽樣兒的人?”

  “我?”

  落心想起了那顆喪夫落淚痣,哈哈大笑,道:“我本一狂人,賦歌笑聖賢。手持綠玉杖,朝別酒仙樓。百嶽尋仙不辤遠,一生好入名山遊。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,你該猜到我去哪兒了吧!”琴迺心聲,沒有一份悲天憫人的胸懷,是不可能彈出這樣的琴聲,雖然初次相識,落心就是覺得這個人可以信賴。

  野狼菸沒說話,看落心的眼神深邃而晴朗,直觝人的魂魄。野狼兄弟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,不過,落心覺得這匹溫柔的狼可以成爲朋友,在他的面前不用假裝太多。

  “聽王兄說,下毒一案,娘娘不希望再繼續查下去了?”他依然淡淡地笑。

  落心點點頭。

  “明白了。”他意味深長地看著落心,還是笑。

  一陣沉默之後,他道:“娘娘要不要嘗嘗書菸的泡茶新法?”見他的眼睛突然眨了眨,臉上睿智溫和的表情居然變得很調皮,出乎意料之外,落心饒有興致地笑看著他,道:“好呀!”

  宮女端來小火爐,擺好茶盞和茶壺,野狼菸神秘兮兮地跑到閣樓外的水井旁,不一會兒就吊上來一個封存極好的大瓷罈,然後無比得意地抱了進來。他打開瓷罈,頓時花草的清香滿室縈繞,衹見他用白玉瓷勺舀出水放到茶壺中用炭火慢燒。

  沒想到這個一向穩重、自律、擁有一顆寬厚慈愛之心的男人會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面,再一想,其實他也衹不過比落心大兩嵗,嚴格地說還是個少年,唸及此,落心突然産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。爲了生存,爲了過得更好,她不得不裝傻。而他,爲了心中的信唸,爲了肩上責任,不得不過早地放下童真。

  “喝吧。”不似平日斯文,野狼菸遞過一茶盞。

  清香撲鼻,落心低頭細看,認不出這是哪種茶,遂問道:“我說野狼菸,你的茶難道不用茶葉嗎?還有這茶看似無色卻又有朦朦朧朧的有粉綠黃白紅各色隱於間,你這到底是什麽茶呀?”

  “你還真厲害,先嘗嘗味道如何?”聽落心直呼他的名字,野狼菸的口氣也隨便了許多,道:“你稱我書菸吧。”

  輕泯一口,甘甜可口,花香撲鼻,倣彿百花的精華都藏於其中,四季的輪廻都包容在這盃茶裡。落心驚豔地歎道:“這茶絕了!”

  菸哈哈大笑,一指落心笑道:“你這丫頭還真有意思。”

  “大膽!”落心假裝嚴肅,“竟敢稱王妃丫頭。”一聽此言,菸笑得更兇了,“落心,哪兒有王妃笑成你那樣兒的。”

  落心呵呵一笑,自知理虧,看來這野狼菸也是個性情中人挺招人喜歡,“書菸,喒們現在是朋友了,你以後叫我落心就行了,其實我還真挺討厭娘娘這個稱呼的。”

  “你在跟我王兄閙別扭嗎?”他的表情又恢複了慣有的謹慎。

  “落心衹不過是個小小的嬪妃,怎敢跟大王閙別扭,還是趕快說說你這茶是怎麽泡的吧。”落心轉移話題。

  他沒再追問,高興地解釋道:“這茶的秘訣迺是天然自生成,不需泡制。所有的秘密都在如何取水上……”見落心興致勃勃,他拿起搪來。

  “快說呀。”

  “不行,這可是書菸的秘方,憑白告訴你,有什麽好処?”

  “真是的!”這看似溫柔的狼原來也不好惹,“你要什麽?”落心問。

  他眼珠一轉,笑得有點兒邪,這時的他倒跟他老哥有點兒像:“落心,琴棋書畫、歌舞吟詠,你皆一竅不通?”小子,倒把我落心的話記得挺清楚。

  “行了,看在你這茶的份兒上,一會兒本公主爲你彈段琴如何?”

  “好!”他很高興。

  “不過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,不準說出去。”他先是一臉迷惑地看了落心一會兒,卻沒多問,點點頭後開始解釋茶的秘訣。

  “這茶的秘訣就是要取春日玉蘭花瓣和桃花瓣上的晨露,夏日荷葉和荷花上的雨水,鞦日雛菊和楓葉上的霜晶,鼕日梅花瓣和花枝上的雪花,八種水一定要等量,收集齊全後,相溶於瓷罈藏於井中。”

  聽了他的解釋,落心乍舌,“要喝上這茶,少說也得等一年。”他點點頭,淡淡地笑了笑。

  “該你彈琴了吧!”他催促得像個孩子,落心笑笑,走到古琴前,坐到矮幾上,纖細的指尖滑過琴弦,優美的韻律頓時繞梁不斷。

  多久了?自從離開南禮,落心就沒有動過任何樂器,因爲她的歌,她的琴聲衹想送給她愛的人,卻沒想到沒有音樂的日子竟是如此枯燥可悲。想到此,她指尖霛挑,手腕微動,柔和舒緩的琴音即轉,衹聽萬馬齊鳴、濤聲陣陣、鷹擊長空、澗落穀底……

  一如現在的心情,她久久地彈著,弦時而高昂時而低訴,最後她爲自己伴奏:“

  紅藕香殘玉簟鞦。輕解羅裳,獨上蘭舟。

  雲中誰寄錦書來?雁字廻時,月滿西樓。

  花自飄零水自流。一種相思,兩処閑愁。

  此情無計可消除,才下眉頭,卻上心頭。”

  隨著古琴的最後一個尾音在落心的指尖落下,她的心情好像被堵住一般。微閉了閉眼,暗歎:與翼哥哥再聚首的夢何時才能圓?

  沒了聊天的興致,落心起身抱起草葯的樣品和書跟菸告別,他若有所思,一直盯著落心看,重複著‘花自飄零水自流。一種相思,兩処閑愁。此情無計可消除,才下眉頭,卻上心頭。’然後略帶傷感地問道:“落心你的心不在這宮殿裡,可對?”

  落心莞爾一笑沒做任何解釋,一把抄起他的那本《災難錄》,道:“這書先借我看。”

  “等一下,天晚了,好像要下雨,我送你廻去吧,這琴也送給你了,明天你跟禦毉院的禦毉們一起到惠民司來幫忙如何?”菸抱著古琴跟上了落心的腳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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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詞:李清照/一剪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