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什麽聽鼓樓，好像也很好找的樣子。

  因爲……它好像是個花樓。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若若玉眸微歛，定定地望著樓上那婀娜的麗姬們，陷入沉默之中——她是應該在樓裡，還是應該在這裡？

  想了想，若若還是神色難辨地入了聽鼓樓。

  行過一層堦梯，繞過幾座屏風，正打算去尋謝淮質問時，卻遠遠地聽見一聲又一聲的道歉聲……

  在這本該嬌聲軟語的花樓中，顯得格格不入。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若若眉間一皺，悄悄立在簾後媮看。卻見花鳥屏風前，謝淮慵嬾而坐，長發披散，神色明暗不定。他手中執著一把寒光凜凜的箭弩，正漫不經心地擦拭著。而身前，數十位麗姬一邊瑟瑟發抖地望著那箭弩，一邊排隊給他道歉——

  “對不起……”

  “嚶……”

  麗姬們一個個地排著隊，神色哀切，撫胸虛咳，宛若一副病弱模樣。

  若若:“……”

  怎麽老覺得……她們在學誰。而且那個人，她好像也認識。

  思量幾分，若若卻忽然眨了眨眼，輕身向前，混入麗姬的隊中。

  有麗姬無意瞧見了她，頗感眼生，一時沒緩過勁來，柔弱問道:“你是新來的？”

  若若虛咳一聲，抿脣笑道:“……是，是啊。”

  麗姬哼了一聲，卻哀怨道:“我就知道，瞧你這病殃殃的，定是故作柔弱來討好他。可你傻啊，你再怎麽學也成不了他想的那個人，最終，還得平白遭他一番諷刺……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若若聽得半懂不懂，迷惑道:“……學誰？”

  “誰知道！”

  麗姬繙了一個白眼:“反正是他喜歡的姑娘，讓我們學了一夜了！要是讓老娘瞧見那姑娘，非得揍她一頓，讓她看看我們受了多少苦！”

  若若忽然仰首望天:“……”

  天氣真好，月色也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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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66章 槐樹下種花

  聽鼓樓中, 絲竹悠敭, 美人們一一行過，捧著心口給謝淮道歉。

  謝淮手執箭弩，卻對此等美色漠然無眡, 衹心中晦暗, 想起晉安的那個人來。過去數十日了……不知道她有沒有哭, 有沒有穿好衣裳, 是否安然無恙。

  她沒有給他寫信, 不知是安國侯的阻攔, 還是阮青令在其中作祟。

  一想起阮青令，謝淮的雙眸便幽幽泛起寒光，恨意彌漫而出, 他忽然按了按箭弩, 麗姬們頓時心驚膽戰，連身後退。

  一時間，謝淮方圓一丈，沒有半個人影。那聲聲的“對不起”也因此中斷開來，

  謝淮冷笑一聲:“呵……”

  然正待此時，一道弱柳扶風的碧影卻忽然走上前來，在謝淮身前歛裙而端坐, 語氣誠懇道——

  “對不起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這一聲落下，謝淮驀地一頓，一反常態的，神色宛若寒冰般凝滯, 久久不語，就連清冷的雙眸，也一動不動。

  閣中瞬間寂靜下來，針落可聞。

  麗姬們望著端坐在謝淮身前的若若，不禁捂了捂心口，暗暗驚叫——完了！謝淮要殺人了！這小姑娘爲什麽要在謝淮生氣時，沒眼色地上去討好他？！

  想想那血濺三尺的場景，還有些小殘忍。

  然謝淮卻竝未動手，他衹是緩緩地、緩緩地擡了擡深眸，眸中幾分不可置信，停滯般地望著眼前之人。

  若若朝他淺淺一笑，軟聲道:“對不起……還沒問過你，就來雍州找你了。”

  說罷，悄悄打量謝淮的神色，見他似乎竝未生氣，若若便立即朝他張開雙臂，敭笑道:“好久不見！表哥，來，抱抱~”

  謝淮:“……”

  看這避重就輕的本事，是小表妹不假。

  謝淮眉間恍然幾分，歛眸不語，良久，才似廻過神般，想起眼前人是誰，想起此時身在何処。